他们为国而殇
四海华文作家赴滇西采风（五）
袁霓

左图：整齐排列的墓碑林；右图：远征军第十二军团将士墓

滇缅抗战纪念馆

如果没有来到云南，看到这么多日军侵略的罪证，我对抗日战争可能只得一个笼统的概念。

滇缅抗战纪念馆收藏的馆藏品，是段生馗先生倾私人之力，化了二十年时间收集所得，段先生共收集了两万多件日军罪行物证，为的是让后辈永远记得这段日本侵略军在占领滇缅期间所犯下的罪行。滇缅抗战纪念馆目前只能展出段生馗先生两万件藏品的七千件，但就这七千件也让我们震撼和激愤。

这些展出的纪念品中，有几件东西让我印象深刻，透过玻璃板看到几个凹凸不平的油桶，是日军用于活生生煮死12个民众的工具；一块不起眼的木板，是日军当作实验用的手术台，他们把人绑在上面活生生把人解剖，虽然没有了血，可是我眼前却浮现了血流满地的场面；有一张小孩在哭泣的照片，深深地揪着我的心，小孩的母亲被日军用军刀挑死，没有了妈妈的小孩在嚎啕大哭，这个小孩后来听说也被杀死；一张震惊世界的慰安妇照片，照片中的妇女身怀六甲，被同伴扶着，脸上的表情是茫然和无助。这名慰安妇，后来查出是从朝鲜被强掠过来供日军泄欲的朝鲜妇女。

滇缅抗战纪念馆记录了抗日战争时期腾冲那段难忘的历史，有照片和实物，其中有史迪威公路、驼峰航线、华侨技工和国民党10万远征军抗日和游击队抗日的照片，让人沉痛又肃然起敬。

这位段生馗馆长，原来就是下午在和顺图书馆给我讲解的那一位。滇缅抗战纪念馆现已由一个企业集团所属和经营，但段生馗馆长仍然为馆长。

2009年5月30日

国殇墓园

走进敞开的大门，是开阔的一片庭园，左右两边的草地上竖立着很多展现抗日故事的铜雕像，中间有一条笔直的甬道至忠烈祠，甬道两边种植高高的松、柏、竹。在团长邓友梅和副团长陈志鹏的带领下，简鸣中校和符雯艺警官、作家简婉和尤金抬着两个大花圈，其他人在他们后面整齐地排列着队伍，进到祠堂正中，向为抗日捐躯的英雄们行三鞠躬礼，并献上花圈。忠烈祠正中悬挂着国父孙中山的照片，两旁是“青天白日满地红”和国民党的党旗。两侧的墙体上共有9618人阵亡将士的提名碑石。中国政府尊重历史，让人敬重。

忠烈祠后是一个圆锥型的小团坡，从下仰望，是一排一排整齐的碑林，共有3364个墓碑，排满了整个山坡，碑林空间种上了高高的松柏，每一快墓碑下都埋有远征军将士的骨骸，墓碑上刻有职务和姓名。

我们拾级而上，看着两边的碑林，读着上面的名字，心头是那么肃穆和沉重。坡顶上建了一个锥形塔顶的烈士塔，矩形塔身刻着“远征军第二十军团攻克腾冲阵亡将士纪念塔”字样，除了碑林，墓园中还有十九位阵亡的盟军墓，墓碑上刻着他们的军阶和名字，国殇墓园的大门后，向着高高的小团坡，有一个埋着四个倭寇的倭塚，就像他们向山上的英雄们跪着谢罪一样。虽然日军暴行累累，善良的中国人民仍然把他们的尸骨埋葬，围着他们圆圆的墓有两个大大的字“倭塚”，是李根源先生的题字。

滇西抗战是中国抗日战争史上最惨烈的一页，为了切断当时国际援华物资的唯一通道——滇缅公路，日本侵略军从东南亚反操中国的大后方，企图攻占云南，威胁重庆，迫使中国就范，1942年4月，日军侵略军由缅甸攻入滇西。1942年5月，中国的“畹町”、“遮放”被侵占、“芒市”、“龙陵”失守，之后“腾冲”沦陷。

1942年5月，大量逃难的人群、汽车拥挤在狭窄的惠通桥上，场面混乱，200多名日军前哨兵和战车伪装混杂在人群中，准备过桥强占有利地形，为后头的军团开路。当时，中国远征军工兵总指挥为了阻止日军的进攻，已经在惠通桥边部署，命令工兵在桥下暗放炸药，并严密观察敌情，一旦发现日军，马上炸桥，坚决阻止日军过江。

这时候有一辆逃难的车停在路中，司机下来问前方战况，另一辆车从旁边快速驶来，避让不开，横在桥中间，路被堵死了。工兵上前干涉，驾驶员与工兵争执，工兵急了，就朝天开了一抢，混在难民中的日军以为被发现，为了攻占桥头，纷纷拿起枪向桥头扫射，场面一片混乱。工兵总指挥马崇六看到这情况，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炸桥！“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木桥被炸毁，日军被阻在怒江的另一边，日本侵略军曾妄想在十天内打到昆明的狂言始终不能实现。

日军从缅甸进兵，原本是大后方的滇缅变成了战场的前方。

1944年5月11日，中国远征军以16万兵力，40多万民工，3000多华侨技工参战，美国空军飞虎队全力支援，全面大反攻，成功强渡怒江，次晨仰攻高黎贡山。至1945年1月，8个多月来血战数百次，歼灭了日本侵略军两万多人，收复被侵占的的领土三万多平方公里，为此，中国军队伤亡了六万多人，民众殉难十万余人。

腾冲战场是整个抗日战争中最为惨烈的，中国远征军将士在腾冲城内和日军展开了逐房逐屋的争夺，据说，当时腾冲城内几乎被夷为平地，每片树叶都留下了弹孔，是名副其实的“焦土“抗战。

1945年1月，李根源先生积极倡导修建烈士陵园，1945年7月建成，占地1万多平方米，李根源先生根据楚辞《国殇》题写了4个气骨铮然的大字——“国殇墓园“

60多年后的今天，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我，站在这里凭吊着英雄的先烈，想象着他们冲锋陷阵的英姿，感动于他们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民族魂。

60多年以后的腾冲，已经没有硝烟，曾经的焦土已经花茂叶盛，一片繁华祥和；只有在国殇墓园，在烈士碑前，在博物馆中，我们可以看到、想像六十多年前惨烈的战争。看到那些血迹斑斑的历史罪证，心中难掩愤恨和憎恶，我衷心祈祷，愿世界永远和平，愿我们的子子孙孙永远在平安祥和的环境中生活。

2009年5月31日

四海华文作家赴滇西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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