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生涯
——巴布亚省
徐绍斌
左图:笔者(左)山居日久也成了“黑人”,但因获得异果倒也满心喜悦;右图:笔者(中)和小孩们合影留念。
(三)山林异果
在这山中的日子,我忘了自己的年龄。倒是李敢当,史长兴他们很照顾我,怕我摔着了,不让我登高,我却偷着跑上山去探望挖井的中国员工,与他们交谈解闷。真可怜他们离乡背井的跑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来做粗活儿。光着身子在一米见方狭窄的井下工作,有的赤裸裸地爬上来休息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有的不会讲华语,只会讲家乡话。我听不懂,可是我们却相处沟通得很好,因为翻译员可以再请教翻译。李敢当在煮好大鱼的时候总是先盛一大碗给我。所以后来在北马鲁古我们再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尽量满足他工作与生活上所需要的东西,总是拿好酒好菜给他。酒,在马鲁古回教区是禁忌的饮料,不可贩卖,但我却有办法弄到香醇的椰花酒。他们视若宝贝,赞不绝口,只因为他们已几个月没嗅到酒味了。中国人多爱喝酒,没酒可就食不知味。
且说当日回到大本营以后,和另一个姓尤的翻译及一个印度尼西亚同事同住一间房。他们掌管钱财,欺我新来乍到,也许他们心中有鬼,怕我知道太多,合起来百般为难我,诸事不让我参与却又故意刁难。都是打工的同事,警察都不敢轻易碰我,他们却如此待我,这种人,不作朋友也罢。乐得去和谆朴的巴布亚土著打交道,去他们家拜访,搞好关系,礼拜天上教堂,虽然我是信佛的。晚上义务教小孩学华语、英语,也挺热闹的。围了一大堆的黑小孩跟着念华语,其音调之美妙,让大家哄笑得一团乐,真有趣 。后来我觉得英语对他们将来更实用,电脑及科技用的都是英语,所以就关注教英语了。他们的家长都很高兴叫孩子来向我学习。
然而,教了两回的电脑之后,因无电流而作罢。我的手提电脑已过时,干电池已不管用,老板的生意有出没进的未见赚钱,不想讨用。既使到后来,在北马鲁古时也仍用我的“破铜烂铁”来办公。
李铁山笑我,这个烂东西竟也能打出中印文的《租车合同》《机器挖井合同》来。我笑对邻家印度尼西亚小姑娘说:今天晚上12点我要把它扔到垃圾桶,你们谁要的来等。她们也大笑说:阿尔菲安先生骗人的。阿尔菲安是我的印度尼西亚名字。
我告诉阿斯利的父亲拉曼:“将来5、6年后,你孩子高中毕业后送他到雅加达或日惹等城市去读大学,不够钱可向县政府申请奖学金,政府有准备很多很多的钱供教育。但你的孩子也必需好好读书,成绩好才能得到奖学金。我的孩子也是全校第一名,才能得到奖学金去日本读大学的。”我还鼓励他们。5、6年后,如果本公司真的已开采多年有了盈利,如需赞助,还怕如此区区数目的奖学金?
“我们住在这遥远的小渔村,穷乡僻壤的,孤陋寡闻,从来都不知道有奖学金这回事,谢谢你的指导, 使我们大开眼界。”他直点头说:“我会叫孩子好好读书。”
可是,真奇怪,我的那句话,传到雅加达我老板的耳朵时却变成了:现在去向本公司讨奖学金。那些王八蛋真好本事,把老板给蒙骗了,把他气得要命。
后来我被调到北马鲁古。老板有一天晚上通电话说:“我有我的主见,我不会轻易听信人家的谗言。你要多注意健康,不要去做冒险的事情。”我很高兴,老板关心我。老板还相信我不可能乱讲话。而后来更相信我,把巨额的款项通过我的银行户口汇来马鲁古,由我和中国采购员喻光明到银行去拿现款带来苏巴印乡村。
北马鲁古的治安还好,我们用背包把这一大笔一大笔的现金,背着在特尔纳德市逍遥过马路,进出商店采购货物。次日才坐船坐车再坐船的,花了6个多小时才能回到乡下的家。有时碰到巨浪颠簸,坐的多是可搭载20多人的陈旧长形小快艇,提心吊胆,有时也会碰到一些惊险情况。
有一次和领导李铁山3人,要省钱贪便宜,坐两个弦外发动机的小快艇,遇到大风浪,而两个弦外发动机却又轮番坏了,真恐怖,真要命。如果翻了船,3条性命未知如何?而这大笔现金却肯定没了,被人抢走或被大海吞没。后来我才知道喻光明原来竞是旱鸭子,好险!喻光明回到雅加达后买了个救生衣,每次出门过海就带着它,比待他老婆还要亲。
我们有时则坐载货车,上渡轮,然后进入荒村野林,常涉水而过,多不是路的路,东倒西歪,流离颠沛。但我们都顺利的完成任务,即使疲倦也无所谓,当然每次行程我都不让人预知路线,乘船还是搭车,即使印方同事。我会驾车, 习惯了坐长途车, 和司机米多(Mito)谈得很投契, 我丰富的人生阅历与经验使他对我很信服, 我对他的信任, 更使他对我五体投地.。我们必需信任他,因为我们每次购买的几千万盾的物资必需在下午预先装载在车上,由他带去码头边排队过夜,次日清早好上渡轮,而我们却是住在旅馆。他是马鲁古本地原住民。我们很快的成了好朋友。后来我回到巴淡后他还多次打电话来问我何时倒回去苏巴印,他很想念我。
“其实马鲁古本地印度尼西亚人都很友善,我们对他好他就对我们好,还经常向我们打招呼,即使不相识。”李铁山对我说:“并不像多迪,陈建龙他们说得那么不友善,不能交往,动不动要打打杀杀。”我和喻光明更是谈得来,常开玩笑,见解相近,工作也就愉快顺利。他身材高大,年轻力壮,是前军人出身,有几下“散手”,当然沉甸甸的现金是他背着的,我人小力弱却成了他的保镖,机警地,不着痕迹地小心左右前后保护,功不可没也!
下山后的日子可说并不好过,在营地无所事事。中方的20多人也多没事做,整日打牌、下棋、看书、看电视,然后只等“吃饭啰!”这一吆喝声。只有两位女的化验师及两位考炉员有工作做,因此也没什么需要翻译的话要讲,而那位姓尤的翻译却整日玩“大哥大”对讲机,让人看了也真腻死。因此我时常拿了本书到海边树下看书、看海,打发时间。有一天下午我与巴布亚人拉曼到林中清澈的小溪洗澡,光着身子的就是怕冲出野猪或鳄鱼来。这一带野猪多,所以不敢洗太久,赶快上岸。
刚步入林中,“这就是红果(Buah Merah Papua)”巴布亚人拉曼说。我曾经向他提起。抬头一看,一条长约40公分的红色果子吊在树上,心中好高兴,久闻大名。
“摘下来给我吧, 我要。”我向他讨。
“这不是我的森林。” 他露出为难的神色说。他们巴布亚人就是不偷不抢不贪,不是他的他不多拿。中国员工的手机、手提电脑、手表随意放在桌上,晚上天气炎热睡觉不关门窗,都不曾遗失东西。我还曾经把我的提款卡交给阿斯利的父亲拉曼,告诉他密码,托他帮我到梭龙提取100万盾现金。
“先拿回去,待会儿我付他钱。”我说。在我一再要求之下他才设法摘下来。果子离地约4公尺,他找了根木材,用叶子绑了个结,套上一拉就到手了,好聪明,干脆利落。果子如10公分竹竿粗细,外皮一小粒一小粒的密密麻麻有如菠萝蜜的外皮状。浑身通红,煞是好看。回到家他女儿帮着把它制成了红色的红果油。这就是正宗有名的“巴布亚红果汁”(Sari Buah Merah Papua英文叫Red Fruit Papua)供作抵抗癌细胞的天然药物。我知道有3人已服用此野生红果汁而延长性命,他们原先都患癌症,其中一人是前苏北省卡班查黑(Kaban Jahe)县长,马达人,每天照常服用3次一汤匙,一年后还是与阴界无缘。
“更气坏医生的是他每天还驾车到处乱跑。”他的好朋友J.Barus,马达人,在雅加达机场候机室外告诉我。当时凌晨近5点,我正要去梭龙,他要去西伊的查雅布拉(Jaya Pura),只因为我们有时用马达话交谈,所以谈的很投契,忘了时间流逝。他还留下手机号码,说如果要去查雅布拉做红果的生意去找他,他可以带我去瓦美娜(Wamena)山区购买。我经常会很快的与马达人交朋友,我也喜欢和他们交朋友,他们比较粗鲁直爽,他们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许多马达人都很勤劳、高学识,然而大坏蛋,杀人不眨眼的歹徒也不少。所以我必须小心应对,最主要是别伤了他的自尊心。
“那里原始森林的巴布亚人有的不穿衣服的,可用物品交换。”他说。
“会不会把我给吃了。”我笑说。
“麦卡不死(马达话,骗人的)没这回事,我经常去山区。”马达人就是好胆量。也许我也出身在马达区,感染了他们的这种野气。所以做事有时也很粗鲁,不照规矩,经常“先斩后奏”,只要觉得对就干。李铁山最头痛我这一作法,却又没办法,找不到我的错处。
还有一位是我嫂嫂,得了乳癌。服后免除了化疗,至今已超过十个月,医生也莫名其妙,原本说过不了“山海关”,她却也驾车乱跑,气死医生。我希望嫂嫂能维持疗效,可以像印度尼西亚的条例那样申请延长,多活10年寿命。
红果油,其主要作用是抑制癌细胞扩散。西药房有得买,但贵得多,也恐其品质之纯正。而品质最好的红果是生长在西伊瓦美娜(Wamena )附近千多公尺的高山区。瓦美娜山高4000多公尺,有冰雪。其制作方法亦容易:把红果切成小块用水煮熟后,把其红色的外皮摘下榨出其油水,装入瓶子里,次日其水沉淀在下,把油提取装好即成原汁原味的天然药材。我患有风湿病痛30多年,以身试药,想看看能不能医好,当初吃寒冷的食物(我最怕黄瓜、空心菜、苋菜、包菜)都没问题,高兴得很,以为找到万能的神仙妙药了;可是后来风湿病还是照痛,断不了根,喝完两大瓶后就不再喝了。虽然断不了病根,人也死不了的,高山也仍可照旧攀登,大海任我遨游,何惧之有。
当我要付钱给该巴布亚物主时,他却说:“不必了,我还要谢谢你教我孩子学英文。”原来他孩子也是其中之一的免费学生。我只能说声多谢了,也不知一条红果值多少钱,其实我该送他什么东西,但却疏忽了,心中常感过意不去。
勘探生涯-巴布亚
(一)/
(二)/
(三)/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