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闲聊


张颖

一天黄昏，一对夫妻在豪雨中下班回家。平时跟着主人进到屋里、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鞋架上的皮鞋，今天却因被淋湿了而“不准进屋”，双双被搁在大门边。 夜晚，雨还在下，夹着阵阵的狂风。大皮鞋哆嗦着身子，向躺在身旁的小皮鞋问道：——

“喂，同伴，你冷不冷啊？”

“都冷得要受不了啦！”小皮鞋声音也在颤抖。

“这鬼天气，雨下个不停，不但给人类造成不便，连我们鞋子也跟着受罪。唉，全身又湿又黏，好难受啊！”

“可不是。刚才回家的路上，好多街道都积水了，有些地方还蛮深的哦！我们还好，坐在摩托车上，只是被淋湿了而已；那些踩在积水中的朋友才可怜呢！又脏又臭……”

“可是我们这样子怎么办啊，雨还一直在下，风也刮个不停，在这儿呆到明天，不感冒才怪！”大鞋子一股劲地在发牢骚。

“那有什么办法，唉！认命算了！”小皮鞋唉声叹气。

“喂，朋友！你们只不过是淋了一次雨，就这么大惊小怪；我们在这儿已站了两三天了，身子不湿又不干，比你们难受多了！”——屋旁的晒衣架上，那一排因终日下雨不见阳光的衣服，听到鞋子的对话，也不甘寂寞地搭腔。

“我就说有一股什么味道，原来是你们身上的霉味啊！”小鞋子说，“希望太阳公公明天能出来，好让我们都把身体晒干。”

“刚才在公司听人们说，雨还会一直下，而且好多地方已经闹水灾了；又听说在什么地方发生了沉船事件，好几百人的性命就这么丢了，真可怜哪！”大鞋子忧心忡忡地说。

“说来说去，人们自己也有责任。他们平时不注意环保，随意把垃圾往水沟里丢，天长日久，河流都给堵塞了，水流不畅通，遇上雨季，雨量一多，哪有不淹水的事？再说沉船事件，听到风浪大就该提高警惕，且不该让轮船超载才是。”小鞋子说得像个专家似的。

“说的也是。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人类有头脑，会思想，却连这一点小常识都不能明白？” 大鞋子情绪激动地说。“有的马路被水浸坏了 ，大坑小洼，骑车的人们若不小心，可真会跌个‘人仰车翻’呀！尤其是在晚上，害那善良的路灯大叔急得干瞪眼。”

“如果我是人，我一定召集我的同伴们，大家同心合力，把沟渠、河流挖深，清理干净，那不仅能使环境清洁、美观，还可减少水灾的危害。”小鞋子说。

“对，河道挖深了，还可以行船，那就可以像别的国家一样，让人们来个‘XX河夜游’；再把河岸风景好好改善一番，搞个公园什么的，不但本国人民受惠，还可以为国家招徕游客呢！”大鞋子越说越有劲，好像不觉得那么冷了。

“喂喂喂！你们有完没完啊？” ——一直在那儿默不作声的雨衣不胜其烦地开腔了，“人类的事，由他们自己去管，你们烦什么？”

“噢，是雨衣大哥。”大鞋子有点不好意思，“你一定好冷吧！浑身湿透了，好难受吧！”——看见雨衣被风吹得直摇晃，还不时有水滴往下淌，不由得同情地说。

“是啊，雨衣大哥，我真为你不值，”小鞋子也搭腔了，“平时不下雨，主人把你压在车座下，不见阳光；一到雨天，才让你出来，却淋得浑身湿漉漉的，你不觉得委屈么？”

“我本来就是下雨天才执行任务的，你们操什么心？”雨衣满脸严肃地说，“我们都是人类的附件，大家做好本份的事就行了，别多管闲事，知道吗？一个晚上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烦死了！”

大鞋子和小鞋子讨了个没趣，面面相觑；那晾了两三天的衣服，幸灾乐祸地随风飘舞，仿佛在揶揄那对多嘴的同伴……

Perhimpunan Penulis Tionghoa Indonesia (c)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