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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春节

广月

五十多年前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过春节特别感到兴趣。

班芝兰春节前年货市场的热闹景象和近似嘉年华会的“巴刹马兰”,为春节揭开了序幕;元宵节是椰城各区大伯公先后出巡的“扎峨嵋”盛会,不须事先特意宣传,各区甘邦男女老少,到时总会“倾巢”而出,挤到伯公出巡道路旁,与华人共同祈求一年平安,国运昌隆。欢庆春节的活动也就落下了帷幕。

我们那时居住在市中区的一条“死胡同”,全巷只有十一二家华人。但是每届春节,虽然不像现在高挂灯笼和红彤彤的彩饰——不是禁令,只因还不时兴——但是,父亲买给我们的“小醒狮”,邀集到同龄的孩子们,咚咚德德敲起不成规律的锣鼓,把狮头套在头上乱舞乱跳,绕遍整个甘邦角落,逗起全村男女老少嘻嘻哈哈的欢笑声,还带动甘邦孩子参进我们的“醒狮行列”,闹哄哄地酿起了春节浓浓的气氛。

当时的政府认同春节是华族的传统节日,虽则没有明文规定是“公休日”,一般都放假三天——初四开店成为商家不成文的默契;学校也同样放假3天。春节期间,各队醒狮会向商家参拜恭祝新春,有关者必备就红包相待。除了醒狮,还有一种从耶城郊区坦汶和博加西的民间吹奏乐,也成为当时春节的特色,满城除了舞狮的锣鼓声便是这群民间艺人的吹奏声。近几年好像也被历史蚕食到“后继无人”,销声匿迹了。

长辈们对春节前来拜年的亲戚朋友的孩子们都循俗例发红包,所以孩子们都勤于串门拜年,争取拿到更多的红包……

同巷的友族,他们欢度解禁节我们去祝贺他们,轮到春节时他们也回访我们。弄到我们能够相互摸清对方好吃的糕点和食物。比如家对面的沙尚哥,他是市政府的职员,夫人是当时出名的爪哇新娘美容师,他们一家是吃猪肉的;隔邻伯法达是荷兰洋行的职员,老婆是接生妇,他们特别喜爱年糕…………

可惜,我们没有族裔之分、融洽相处的环境,竟然被六十年代中期的一双魔爪拆散了。当年一起敲锣打鼓和“舞狮”的那群小伙伴,也在长达30多年灭绝华文文化的风云中苍老了。我们这一辈的过来人,由于过春节的心境被压抑了30多年,已经不会像小孩子那样激情了。

幸好,改革政府已把春节定为公假日,使我们能有和亲戚朋友相聚互祝节日的机会,这是件好事。只是,30多年人事变迁,舞狮的锣鼓声虽然再度轰响,醒狮的矫健身影也在到处腾舞,总究已舞不回当年那份族裔之间浓情真意的生活。

看看厅角正在高兴玩电子游戏的一群孙子们,他们是否有能力去缔造或追求像他们祖父母曾有过的那段生活?

今年被列为公假日的第一个春节,到处庆节的盛况像缺堤的洪水,波澜壮观。团拜的社团真是团团转,筹募义款、联络感情、颁发奖学金……三十多年被压抑的春节,今日得到解禁,难得这么得意,尽情发泄。郭建义部长几天前到西加访问时,特别就华族的这些现象,呼吁我们要简朴过春节,不要引起其它友族的妒忌,带来负面影响。这是语重心长的告诫,不能充耳不闻。

今年的春节好像还有新例,春节前要动员社团会员到处分发赈济品“安民”;也有些人像中元节布施大米那样大派红包,展示一部分经济能力雄厚的群体对经济薄弱民众的关怀,这是难得的善举,值得大加赞扬!

话说回来,我们华族自身还存在贫富悬殊的严重现实啊!

Perhimpunan Penulis Tionghoa Indonesia (c)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