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主啊!敢问路在何方!?
亮 剑
下午,拉完“奥杰”回家,母亲见面就对我说:“哈山,刚才中午艾迪警察中士来找你,叫你准备三十万盾,说是给他的手机脉冲充值用。明天中午他会来取钱。”
这是自从我遭“扫除流氓行动”拘捕蹲监狱回家后,艾迪警察中士第五次来我家勒索的。
我出生在雅加达大都会贫民窟的一个贫寒家庭。父亲是一个塑料产品清洗工,母亲则替一家华人当帮佣。我们五个兄弟姐妹就靠父母那微薄的收入艰苦度日。
十五岁那年,我中学毕业,因为家里穷没能继续升学,闲着在家无所事事。然后,在几个损友的带领下,我加入了以阿末为首的偷窃团伙。
我们的活动范围多数在雅加达城区草埔、班芝兰、大南门、早市一带。每次行动时,我们都是三人一组行事。因为我是团伙里公认的偷窃高手,所以一般都是我下手偷窃,东西得手后立刻转手给同伴,然后,再由同伴转移赃物。
有时,不幸被物主发觉或别人发现,我就首当其冲地被拉去警察局问案了。现场被抓获遭群众毒打的痛苦不说,警察老爷的虐待手段比任何人都还要恨。每次我四肢都被香烟火灼伤,并打得遍体鳞伤后,才被拖去蹲监狱。
由于每次作案都是见不到赃物,因此我的案件始终提不上法庭;在警察局里蹲上几个月,阿末就会派人送钱到警察局将我赎出去,每次赎金少说都是一百万盾以上。
如此,久而久之,我就变成了警察局的常客了,我的名字也因此被列入了黑名单。
浑浑噩噩地过了五年的偷窃生涯。去年,解禁节后,为了不愿再看到母亲为了我以泪洗脸的情境,我终于下定决心改邪归正,开始重新做人。
靠着积蓄的一点点钱,我贷款租赁了一部“本田”摩托车作为“奥杰”拉客;每天的收入虽然不多,但也能满足我的一日三餐,也还能攒到摊还摩托车的租赁费。母亲也为我的改变而感到欣慰,我内心也因此获得了安慰。
倒霉的是,拉客不到一个月,11月13日深夜,就因为新任警察总长的“扫除流氓行动”一纸命令书,一车的警察老爷按着黑名单找到了我家,不管青红皂白地就把在睡梦中的我连拖带拉给带走了。
在警察局蹲了一个星期,母亲带着当掉仅存的少许金饰、DVD播放机等,加上向左邻右舍借来的钱,勉强凑足了两百万盾,终究将我赎了出来。
我就这样成为2008年11月2日开始的“扫除流氓行动”株连无辜的牺牲品了。
余下的几个月,艾迪警察中士就经常光顾寒舍,不是以给手机脉冲充值,就是要买船票去外岛追踪罪犯,或是维修摩托车等等理由向我大开狮子口,一要就是二三十万盾。试想像我这样一个以拉“奥杰”维生的,奈何得了他吗?
经过跟几个我的客户交谈商议后,终于,一个在律师楼工作的客户,拎着我到她上班的律师楼,晋见她的上司——一位本地知名的律师,向这位知名律师倾吐我的遭遇。
律师听了我的倾诉后,答应替我向警察局报案,并免费为我辩护。
老实说,我的心里就是不踏实。尤其最近读报,看到报道说:“印尼国家警察是政府机关中最贪污的单位。”我就寒心了。我这样做,顶用吗?我往后的命运将会如何呢?
我走歪路不对,悔改了走正路也不行!真主啊!敢问路在何方!?
(2009年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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