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雨：青云

狄欧

记得第一次认识青云是在高中毕业由学校主办的Study Tour。我们的旅程是：由椰京至中爪哇一带名胜地。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乘轮船远行，无怪乎每一个同学心里都那么雀跃兴奋，略带“阿牛入城”的那股傻劲。所以对船头船尾的每一个角落，都好奇地探询一番。

那天，大伙儿在甲板上，兴高采烈地聊个没完。我独个儿凭栏，眺望那漫无边际的海天一色，开始幻想着，海的彼端，是怎样充满旖旎，歌舞升平的繁华大都市。骤然，一个清脆的脚步声从我身后掠过 ，打断了我的思绪，回头一望，竟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彼此打了招呼寒暄以后 ，方知，原来他是本校读高二的学弟：青云，因为当时参加旅行的学生，毕业班生居多。

也许是缘份吧！我们一见如故，加上后来他他修完中学也陆续赴椰京攻读大学，因此我们的关系由同舟、同学、同好乃至同宿室过一段时候。在同学中，相处最久 ，最为熟稔的，自然是青云了。初入大学时，因为还没找到工作，每个月的膳宿费 ，都靠着老爸从沙马林达寄来供应，数额自然有限。除了寄宿和交通费以外，剩下的就是伙食费。虽然不至于三餐不继的状况，每餐也够费神来“祭五脏”，那怕是一箪食，一瓢饮，都是和青云一起共膳。平均分额。难得找到便宜的食摊，往往吃它一阵子，非等到涨价，才甘心转移阵地。因此，班芝兰一带价廉食摊，我们都几乎跑尽。有一次，碰巧爸爸的同事因公事赴椰京，顺便托他“每月定额”转交于我。接到电话，适时赶去总公司索取，始料不及，委托人竟把那份生活费托柜台小姐，因她一时疏忽，竟把“钱包”混合在其它信件一起投入邮政局寄出。当我来时，“钱包”已随“邮”翼而飞，再到邮政局搜寻，已无济于事。带着沉重的心情将实情去信给爸爸，心想，尽快找份工作，确实明智之举。

经过这次汇款出了故障，焦急之情，苦不待言。每餐祇要有饭添肚就行了，经过商量以后由我负责到巴东饭店买白米饭 ，青云买豆腐煎。一连几天的同样菜肴，难怪引来房东太太时而投下奇异的目光，瞅着我们说：“每天吃一样的，不腻吗？”为了掩饰阮囊羞涩，只好同声答道：“MURAH MERIAH”，一笑置之。

青云只修三年学程，所以先我毕业。随后，因求职之故，远赴苏岛楠榜。虽然人各他方，彼此还以信往来维持联系。偶而逢有假日，他会来椰京相约到各处去旅游。记得有一回，青云来椰京渡假，欲往莎华丽兽苑一游，恰逢我正赶着缴卷（当时我已在一间会计所任职）。为了要我陪同，彻夜帮我开夜车完成“任务”。翌日，睡意朦胧的清晨，阻挡不住往兽苑的行程。带着恹恹欲睡和疲惫不堪的身躯，躺在车座憩息“充电”。也许是年纪尚轻吧！虽经过一夜折腾，只需数小时充电，就足于补回精力，还能兴致勃勃地穿梭山峦林间观兽，玩得不亦乐乎。青云回去不久 ，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到楠榜一日游，怎知去得正是时候，碰巧他正急着结账报税，我亦义不容辞加入夜车行列，至到隔天“大功告成”也等于结束了“楠榜之旅”，匆匆一程，算是“回馈”吧！数年后，青云再返回椰京就职，我也结了婚。由于工作忙碌，加上婚后生活诸多羁绊，导致彼此的来往逐渐减少。大家陷入营营役役的生活轮盘上，随着岁月的流逝，不觉中却把真挚的友情冲淡。乍想，彼此互相亏欠而忽略了太多，太多……．曾经几次邀他一起游泳或逛街闲聊，他总是提不起劲而找借口推辞。这种转变实带来几许无奈和怅惘。至到今年解禁节，带着满怀兴奋的心情特地造访，试着去寻回失落的情愫。叙旧家常毕竟是人生一大乐事。怎知，话匣无法开启，寒暄几句就告辞，往日的那般雅兴豪情已不复可寻。目前青云孑然一身地享尽自由贵族生活，而我已身为三个子女的父亲，生活担子自然有加无减。

偶而欣赏70年代凤飞飞、尤雅、甄妮红过一时的流行歌曲。那凄美的声调回荡耳际，依稀彷佛那逐渐模糊的记忆再次浮现脑海。除了黯自追怀叹喟外，唯有藉此涂鸦于字里行间，足以宣泄内心郁积罢了！今年春节寄上贺卡，卡上写着“且珍惜，曾拥有”，未知能否会意。套句姜育恒的一首歌曲，再次期望：朋友“有空来坐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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