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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嫁“配给”制
——谈趣之一
黄东平

听老一辈讲述昔日家乡婚嫁的往事，颇觉“有趣”。

当年闽南家乡的女性，长到十几二十多，就是出嫁的年龄了。超过这年限，就出嫁为难了。如过了这年限还没“出手”，就被讥为“长了牙了”。所谓“长了牙”。是指猪公的长出两侧的尖牙，被看不起是可想见的。所以在这年限里，为父母者，必急着把女儿“脱手”，否则就是一己甚至一家的“大耻”。因而，对男方的情况是不再计论了。

有“番客”(从海外回乡的华侨)回乡探亲的，媒婆(她们似以此为业)群登时蜂拥而至。有待嫁的闺女的，无论在哪一乡，即使在穷乡僻壤，她们都早已打听得清清楚楚，了如指掌。一上“番客”的门，她们马上如数家珍地向他展示“存货”，任其选择。有选中的，她登时叉紧黑裤子(当时一般老妇的衣着)，赶到那家，施展其三寸不烂之舌，夸说得女方父母蒙头转向。干是女方开出“卖女”的代价，一般是“聘金”一两百块大白洋，若干斤猪肉，以至衣饰等等。如条件为对方接受了，接着是确定婚嫁日期，摆八字，抽签问卜，是缺不了的。至于媒人“礼”，一般是四块大洋，多少斤猪肉。

要是回乡讨亲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儿呢？媒婆所牵线的也是那些三十以下的少女。如果女方父母问起年纪。男方一般会与媒婆窜通混骗：“就说是肖鼠的吧。”女方算一算，肖鼠的今年35岁，就算是上一轮47岁吧，相差19岁，多是多了，但八字切合，也就算了。想成亲后，是个老儿，是再上一轮的肖鼠的！

要是男方要看新娘，一般是派女亲属探窥。女戚如看不到，就闯进屋里，闯进内室，女方如己听出动静，便躲进房，锁上房门，来不及的还躲进蚊帐里，双手抓紧帐门。这相亲是要看五官手足有没有缺陷，有没有麻脸等等外表相貌。

迎亲了，拜过堂了，送进洞房了，一切都已底定了。最后的一道“程序”是新郎给新娘揭开头盖！彼此第一次见面，这之后，就是要共同度过一生的日子！……

这就是当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实况。在我们今天看来，真是无比离奇，不可思议，但在当年的人想来却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们原就不把女性当人，只因为“我养活她，我权力把她卖钱。”这跟牲口无异了。而这样的定则的结果，尽管被卖的骨肉受尽痛苦，但却有一种“好现象”，即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地被“配给”出去之后，村里竟没有留下“怨女”但在我们生活里，或许由于女多于男，或者由于选择严苛吧，却可以看到这华人社会上留着不少怨女，不禁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