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世界
冰湖

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拉开百叶窗帘往外望已成习惯。

来了将近两个月，天气还是那麽冷，这一个多星期来还好，每天阳光普照，此地也感觉热闹些，街对面屋的人家开始走出家门前活动，闲来无事，我会一直站在窗前望着他们的几个小孩与宠物——那两只可爱的狗在草地上追逐嘻戏，也不管是大冷天，前几天还看见小孩们蹦蹦跳跳、嘻嘻哈哈七手八脚替狗洗澡呢。

虽然有阳光，但吹来的风让人冷得发抖，街道还是冷清清，看不到人影，前后四周附近就数这一家热闹，其他的屋子根本没看到人，这里环境倒适合隐居呢！除了每个拜六、礼拜天孩子没上班，带我们出去玩以外，因怕冷我们天天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

虽然没来之前孩子告知此地波士顿天气比较冷，但以为冬天已过，也不怎麽冷吧？想起刚到达纽约机场时已是深夜，外面正下着大雨，不过一出机场不久就钻入汽车倒还不觉得，孩子先安排在旅店住宿一晚，隔天一早到唐人街吃了早点才上路。

步行在冷清清的街道上，在清晨的寒风吹袭下，那才真正领略了天寒地冻这句话的含义，虽然穿了两件上衣再加外套，两只手紧紧缩进口袋，却还感觉冷得整个人好似将被冻结。

从纽约到波士顿还需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虽感觉累却也不放过一路饱览异国风光，在纽约区沿途还点缀着红花绿叶，郁郁葱葱，过后所见高速公路两旁树木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和那纵横交错的枝脉。约接近波士顿见到的又是另一种风光，两边土坡上疏疏落落铺盖着没溶化的冰块，有的白皑皑一大片，刹是好看。

就像上个月一听孩子说那两天会有小雪，我心里乐开了，活了大半辈子，除了在电影，电视、照片上看到的雪景外，住在南洋热带的我们，曾几何时见过下雪的风景？那一天我起身的特别早，为得是想看这难得一见的雪景，一起身我马上拉开百叶窗帘往外望，啊！真的在下雪呢！好多白色小毛点从空中飘下，屋前光秃秃的树枝上披满了白色小绒毛片，汽车顶上、玻璃上都铺盖着、粘贴着一层薄冰，隔壁草地一角本就有一滩没溶化的冰又被铺盖了一层显得更厚了，对面屋顶也盖上一层白，更远处是一滩滩，白朦朦一片，啊！真的好美。

我梦幻般被融入眼前美景而不知觉，听到孩子的叫声才惊觉，赶快离开窗前准备早餐，想着孩子们住在外国也不容易，拚命拿到最高学位，还不是为了能得到更好的工作？初为人父的他，每天喜滋滋的，一副天塌下来有他顶着的神气，目送着孩子走出大门去上班，心里感慨万分。啊！一眨眼这小顽皮已长大了，也成熟了，对家庭、对人生的挑战该也杠得起。

正在坐月子的媳妇看我每天都在厨房里转，为着一日三餐而忙，曾经问我会不会觉得很烦？很闷？这孩子在说什麽傻话呀，能在孩子们身边，为孩子们忙，我是恨不得趁着有我在此地的这段时间里把孩子们喂得白白胖胖呢。

想起来上苍待我还是不薄的，再说上个星期六吧，孩子特地带我们到那两座闻名于世界的哈佛大学、玛省理工学院一带的街道溜达；单就哈佛大学的建筑高楼就有十多栋，气势磅礴，据说历来美国的总统其中就有七、八位都是出身于哈佛大学。且说玛省理工学院占地广阔，规模宏大，我今生有幸能来到此两座闻名于世的大学建筑物前参观，夫复何求？

看人家美国高速公路四通八达，科技先进，令我欣赏的是那不同于我们印尼的房屋建筑，隔邻之间只象征性的围了矮矮的木栅作为界线，有的连木栅也免了，于各自空地边沿植上矮树、花草为界线，一间间房屋独立、大方，随时欢迎光临的样子，给人予赏心悦目的感觉。想起我们印尼雅加达房屋隔邻之间围墙越高越好，铁栅紧闭，住家区的每条路口设备了坚固的铁栅门还不够，得加上警卫员看守，不那麽防备，就没有安全感似的，真是天差地别，让人感叹万千。

这几天也不知怎麽了？心神恍恍惚惚的？昨晚儿媳还笑问我是不是想印尼的家了？大概是吧！没几天就要回去了，出来这麽久，也不知那边的家成了什麽样子？哎！一半离愁一半牵挂，身不由己。

啊！今早上我尽在窗前消磨了大半时光呢，该准备早点了，刚要转身，不经意间，眼光触到屋前那一棵光秃秃的树杈上，不知何时竟冒出了一粒粒的小绿点，缀满了整棵树，哎呀！好像发现新大陆般，让我惊喜万分，看似一颗枯萎的树，又复活了，一粒粒刚探出头来的小嫩叶就像一个个小生命在树枝上跳跃，欢笑，告诉人们冬眠已去，我们又醒来了。

这一发现又让我兴奋异常，对这世界充满了希望。

（写于2008年）

Perhimpunan Penulis Tionghoa Indonesia (c)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