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情深

晓星

人往高处走，是因为人有进取心；水往低处流，是液体的特性使然。而今日人随着水往低处漂，则纯碎是为了好玩。

全坤和五位同事手牵着手，拉开距离，背往后靠，头往上仰，双脚伸直，就这样半浮半沉在齐腰深的河水中，随着不急不徐的水流往下漂流。漂呀漂的，有时候，漂至较浅水处，屁股就要“搁浅”。这时候，就得以脚着河床砂石借力，抬高屁股，方能继续漂浮而下。当漂流至较深处时，整个人几乎仰躺在河面上，随水波上下起伏，左右摇荡，比躺在摇篮里还舒服。只见蓝天下，朵朵白云越飘越低了，仿佛一张开双手便能将之拥入怀中，何其写意，不身临其境就不能体会出其乐趣。

漂了一段水程，大家才站起身往回走，比赛着看谁能在齐腰深的逆水中走得最快。走呀走的，很快就分出了高低，本来并行的六个人有的遥遥领先，有的还在中途奋力逆水而上，两名女的则远远落在后头。

大家嘻嘻哈哈地互相取笑着，互相追逐着。嬉笑声传遍了水面。

于是，大家又再度手牵手往下游漂浮，这一回，大家约好一直漂到前头河中央一块上头坐着几个人的大岩石前才停止。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大家漂浮得更加协同了。很快地就超过了先前停下往回走的地点，继续往下漂。

忽然，全坤听到滕建喊了一声：“快回，水深了！”

全坤也已觉察不对劲，马上立起身站住，水突然已到了颈项。他脚踏着沙子，匆忙回转身。但只觉脚下的沙子突然塌陷，紧接着就整个人没入了水中。

全坤在水中脚踏不着实地，只见水中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忙乱中伸手一抄抓着了一只手。但很快地那只手一滑，就滑开了。他突然想起左前头有块大岩石，连忙往左边乱抓，但什么也抓不到。全坤开始觉得窒息，嘴一张吞下了一口水，人就往下直沉。他拼命伸直脚一心想踏到河床稳住身子，但这河不知道有多深始终都踏不到河底。他觉得实在憋不住气了，才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多少会一点游泳吗？于是，他开始乱划，但怎么划头部始终露不出水面。突然他看到了一条绳子垂下来，这可是救命绳。他伸手乱抓，才又看到头顶光亮处有绳网，他伸手紧紧地抓牢了绳网。出力一挺身，但头部还是露不出水面。他再次努力，终于见到了蓝天。他口一张，吸了一口气，这是他这一生中吸得最长最深也是最舒服的一口气。

这时候，全坤才看到同伴们全攀附在两条大轮胎旁漂浮。轮胎中央则结着绳网，以方便溺水者抓牢。一位印度尼西亚同胞看着他问道：“全上来了吗？水里还有人吗？”紧接着，两位印度尼西亚同胞划着水把两个轮胎推往浅水处。

全坤跟着同伴们昏头昏脑地走上了岸，才想起忘了向救命恩人道谢。他放眼寻找恩人，可是，恩人早已不知去向。他极目远望，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每个人的脸部都平白一片，分不出鼻子眼睛。他伸手往眼睛上一摸，才发觉眼镜已掉入水中。

滕建说道：“再慢那么几秒钟就？？？？？？”

“当时我在想，要是我死了，我爸妈要到哪儿找我？”

“我抓到了全坤的手，但一想这不是要害了他吗，就连忙放手，是一位印度尼西亚同胞把我抱上来的。”

“我忽然想起了朋友对我说过，溺水时全身放松就会自己浮上来，于是，我依法照做，抓到了他们抛下来的轮胎。如果没有那轮胎？？？？？？”

“啊呀，我的头给什么人按住了，我多么会游泳也浮不上来啊。”六人中唯一精通游泳的多米还会笑着说。

胤深也说道：“在岩石上坐着的那几个原来都带着轮胎，他们是在等着救人吧？？？？？？”

全坤则眯细了眼睛，瞧着河中心岩石上模模糊糊的人影，不知道也看不清楚哪一位是恩人。他的眼泪不禁掉了下来：施恩不望报，被救的又是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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