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der atau banner
首页 关于作协 主要领导 新近文集 推荐文章 文坛活动
散文园地 诗歌创作 小说世界 纪实报道 古典文学 传统艺术
春华秋实 翡翠文苑 椰风蕉雨 Aneka Sastra 友情链接 留言簿

婚礼今昔观


金梅子


在耶城参加婚礼,喜庆人家都好用自助餐方式招待来宾,尤其是上等人家,更以高级宾馆为荣。当然,场面愈豪华,愈能凸显主人的身价,其他都是次要。只是缺少座位的婚礼,站着看,站着吃,站着谈天,硬撑二、三个钟头。这双腿,真的有点受不住。

婚礼开始,一般天色已黑,饥肠辘辘。待到食物开了桌,想吃一口,还得耐心排长龙。好容易排到尽头,又不好意思多取,周围有眼睛,得保持点“绅士”风度。更何况,食物种类繁多,吃完这个还想尝尝那个,肚子总得保留点空位。拉到婚礼结束,满脑子疲惫,什么兴味都索然了。

我还是喜欢参加棉兰的婚礼,棉兰人多爱摆酒席。开场前可以找几位朋友坐着聊天,不怕寂寞。食物端上桌,大家劝酒让菜,趣味也浓。只是余兴节目较烦人,“卡拉,OK”一个接一个在唱,声音又高又噪耳,再想聊天就得调高声量,真是活受罪。

记得五十年代初期,我刚满8岁,家住棉兰“亚细亚”街上半段,正是今日“福州公所”斜对面。“福州公所”在结婚季节最是热闹,几乎每个星期天都有新人举行婚礼。我们几个小鬼头,对此特感兴趣。因为不单可以看热闹,散会后还可以钻入人丛中混水摸鱼,抢走桌上的糕点与香烟。有一回,我很幸运地抢到几包名烟,回到家里,被“烟鬼”姑姑连哄带骗,换回一本“儿童乐园”,心里还蛮高兴呢。而抢来的糕饼,就马上带上隔壁“长江板木公司”的屋顶,和几个“小抢徒”们分着吃得好开心,板木公司的屋顶铺晒满木板,是我们赌博和放风筝的好地方。

当年的婚礼都很简朴:一对新人早上在礼堂举行婚礼,下午就在家里款待来宾。较讲究者就租用礼堂摆上十几桌,大家开怀痛饮一番。福州人对烹饪都很在行,“福州公所”的后面,就是一个简陋的大厨房,我每回都会见到几个脸色红润的矮胖子在掌厨。我们几个小鬼头,最喜欢偷偷站在一旁看他们做菜,听他们嚷嚷(老一辈的福州人讲话声音特别大,高兴起来又叫又嚷像争吵,那特殊的口语,有点像敲牛奶罐)。我们还会顺手牵羊,偷走几个葫芦型的鱼露瓶子带回家把玩。

婚礼安排在公所大礼堂。偌大的礼堂,直向排列着五六行长桌 ,桌面铺着白桌布,摆上一碟碟糕点与汽水,来宾们面对而坐。台前没有大蛋糕,也不讲究什么妆花艺术,但有男女宾相(这类男女宾相现已被淘汰)。台前摆放两列长脚花篮,左侧一角供乐队演奏。就是这么简单。

当年印像最深的司仪是陈天清先生,几乎每一场婚礼都是由他主持。乐队是“月光音乐队”,该队的领队是盲人音乐家保田叔。我弟弟荣华,弟媳小燕,都曾经在该队当歌手。还有妹妹宝玲,也常客串登台演唱。倒是我,长得又黑又俗气,没有台风,谁都不肯请上台。

谈起婚礼,每一年代都有每一年代的特色,近代更嚣张,“婚礼代办”生意火红,越搞越新潮,越炒价越高。说句不中听的话,现时代与其说是“讨老婆”,倒不如说是“买老婆”更为确当。因为每每筹办一场婚礼,所须费用都不扉,除非家里有座现成的“靠山”,否则,踏上恋爱征途的青年男女,走到最后都会面临“瓶颈”问题,少了一笔庞大的费用,这张“买身契”就很可能签不成。

今人结婚,个个讲求时髦,因之让“婚礼代办”有机可乘,租几套婚纱礼服动辄几十吊,拍几张照片又要十几吊,还有租礼堂要算“吊”,订酒席要算“吊”,请司仪也要算“吊”……,一系列的繁文缛节,样样非“吊”不行。最终,势必将原本兴冲冲的新人也“吊”得脚跟离地了。

当然,对於有钱人来说,抛出几个“金元宝”,等如拔掉两根毛,根本无伤大雅。但对一般中下层的普罗大众而言,却是一项沉重的负担。人人都有能力被“吊”麽?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难怪有许多年轻人都会视婚姻为畏途,宁愿孤守一辈子,也没胆量趟水过“河”。

最近看报,喜见中国民间有许多“婚礼代办”都在推行“集体结婚”及“旅行结婚”,这种婚礼既简扑,又隆重,更切合“复古“潮流,听说回响还十分热烈呢。看来,这五十年代普受大众欢迎的婚礼仪式,倒是值得推荐。

有时静下心来,我会天真地想:我们华社不是有好多会所麽,我们会所不是有许多人才麽?为什么不好好地运用这些资源,帮帮那些能力有限的会员们完成心愿,省却许多没有必要的开销,不是很有意义麽?

我们认为,婚礼仅是一种形式,主要还看两小婚后“猜”不“猜”,要是“两小无猜”,婚姻幸福,又何必顾虑这些要命的“面子问题”?更何况,最近华社有许多有识之士都纷纷出面劝诫大众,要大家看清形势,不奢侈浪费,不炫耀铺张,不争名摆阔。外面“苦难”者多,“病人”更多,贫富差距悬殊,最容易引发“眼红症”。故而,华人应有自知之明,在任何场合都应尽量保持低调,以免让有心人有机可乘,再一次造成族群的灾祸。有道是:“一日蛇咬,十年怕绳”。然而冷眼观察周围,我们不难发现,有不少当年被“蛇”咬过的仁兄都变得麻木不仁,连“蛇”都不怕了,更何况是“绳”呢?大家应自深思。


(2007年10月稿于耶加达)

Perhimpunan Penulis Tionghoa Indonesia (c)2009